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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年6月18日发(作者:)

工业遗产留住时代记忆

作者:卢娜 周一泽

来源:《财富生活·上半月》2022年第04期

北京冬奥会上最受摄影记者们欢迎的是什么?除了可爱的吉祥物、奋勇夺冠的运动员和热

情周到的志愿者之外,或许还当数被外媒盛赞为“工业迪士尼”的首钢滑雪大跳台。这片“白天

赛博朋克,晚上未来主义”的出色场馆,不仅见证了谷爱凌、苏翊鸣等中国代表队选手们凌空

而起的优美身姿和来之不易的奖牌,更用四座出镜率极高的废弃冷却塔讲述着属于北京的城市

工业记忆。

年长者,或被“工厂大院”“工厂子弟”这些已经略显遥远的词汇牵动,唤起对那个时代的集

体记忆;年轻者,或被满载赛博朋克元素和“废土风”的冷硬工业感所吸引,萌生前往游览体验

的渴望。本期,我们就跟随心中那团被点燃的冶炼之火,一同来一场工业“赛博”之旅——

“飞翔吧理想,就乘着那金色的翅膀。”

配着选手们飞越大跳台的照片,首钢滑雪大跳台总设计师张利在朋友圈晒出这样一行文

字。他笔下的金色翅膀,掀起的不仅是送运动员们登上领奖台的好风,更是大跳台所在的首钢

园从工业遗址向“新首钢高端产业综合服务区”转型的新风。

首钢园西临永定河,背倚石景山,总面积约8.63平方公里,约有12个故宫那么大。它是

“冬奥板块长安街金轴核心区”的西部起点,更是西山永定河文化带的重要组成部分。1919年建

厂的首钢,以发展钢铁业为主。最鼎盛时期,首钢的利税占到北京整座城市的四分之一。炼铁

厂累计产铁达19795万吨,职工高峰时达到26万人。高炉里熔炼出来的铁水,映红过首钢人

意气风发的面庞,也照亮过中国大工业时代的一段光辉岁月。

时移事易,在世纪之交,曾经荣耀的城市支柱陷入了成为首都头号污染源的尴尬境地。不

论是企业自身的发展,还是市民生活、城市品位的提升,都在催促“首钢老大哥”做出抉择。北

京申办2008年奥运会成功后,为了兑现绿色北京、绿色奥运的庄严承诺,首钢实施了史无前

例的大搬迁,成为中国第一个由中心城市转移到沿海发展的钢铁企业。

热火朝天的场面归于寂静,留下高炉、烟囱、管道与一片工业园区,计划变身为由工业主

题园、文化创意产业园、综合服务中心区、总部经济区和综合配套区这五个主要功能区组成的

“新首钢”(即首钢园)。

转型后的首钢园不仅是有高炉的老厂,更是一处古风与工业风结合、新貌与旧址融合的酷

炫打卡地,一座美丽的生态公园。古色古香的牌楼、风光秀丽的群明湖、园内“古迹众多”的石

景山,还有那秀池中成群畅游的锦鲤……更让人难以想象的是,这群畅游着锦鲤的秀池下,是

3200平方米的下沉式环形水下展厅,以及能存放 800 多辆机动车的地下车库。

冬奥期间,曾用来储存炼铁原料的筒仓,变作北京冬奥组委办公区;曾经的精煤车间,变

作国家冬季运动训练中心;矗立在群明湖畔的原首钢冷却塔,见证世界首座被永久性保留使用

的滑雪大跳台的诞生和精彩。

作为冬奥百年史中首座与工业遗产结合再利用的竞赛场馆,首钢大跳台见证了历史,也书

写了历史。近日,完成冬奥使命的首钢园北区全面开放,迅速成为京城大热“打卡地”。游客既

可与“大跳台”合照,也可在三高炉体验雕版印刷术,漫步于工业遗址公园、“不止·钢铁”工业空

间,新首钢的生机活力感染着身处其间的每一个人。正如北京冬奥会的口号一样,首钢园正把

历史赋予它的厚重遗产,化作蜕变转型的充沛能量,与北京、与中国“一起向未来”。

无疑,首钢园是一个具有国际一流水准的工业遗产保护性再利用复兴的成功实践。它的精

彩转身,也激起了大众对工业遗产保护前所未有的关注。

所谓工业遗产,是在工业化的发展过程中留存的物质文化遗产和非物质文化遗产的总和,

是工业文明的见证和文化遗产的重要组成部分,包括作坊、车间、厂房、矿区等生产储运设

施,和与之相关的生活设施、生产工具、机器设备等物质遗存,以及生产工艺知识、管理制

度、企业文化等非物质遗存。

但事实上,并非所有工业遗产都能如首钢一样浴火重生。国内很多城市的工业遗产保护一

度存在重视欠缺、家底不清、保护经验匮乏、措施不力等问题,使不少工业遗产成为当时城市

建设发展的牺牲品,造成了难以挽回的损失。

工业遗产具有不可再生性,只有认定和保护工作先行,才能防止对其随意废弃和拆毁。因

此,相关研究学者也围绕工业遗产这一特殊而亟需保护的对象,开展了一系列探索研究。目

前,主流的工业遗产统计名录主要来自于以下几个:工信部、中国科协调宣部、国家文物局,

以及各地方政府的保护名单。

根据工信部数据,全国尚存工业遗产近千处。截至目前,已有5批共197项工业遗产入选

工信部“国家工业遗产名录”。这些工业遗迹主要涵盖了我国工业发展四个重要阶段,比如代表

古代手工业时期酿酒工艺水平的泸州老窖窖池群及酿酒作坊;在民国民族工业发展时期由爱国

华侨张弼士先生创办的张裕酿酒公司;新中国成立至1960年代期间,见证中国钢铁产业发展的

鞍山钢铁厂;1960年代中期到1980年代初期,在中西部地区进行的以国防科技工业为主的三线

建设留存下来的航空工业贵飞三线歼击机强度试验中心旧址等。

由中国科协调宣部主办的“中国工业遗产保护名录”以支撑科学决策、唤起公众对工业遗产

保护的关注为目的,目前已发布两批共200个项目,名录中既有创建于洋务运动时期的官办企

业——轮船招商局、开平煤矿、福州船政局;也有新中国成立后的“156项”重点建设项目,如曾

是亚洲最大抗生素生产厂的华北制药厂、我国早期六大航空企业之一的国营第331厂。

在国务院公布的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中,近现代工业遗产达到140余处。入选重点国家

文物保护单位的工业遗产是由国家文物局在省、市、县文物保护单位中,选择具有重大历史、

艺术、科学价值者后确定,大庆第一口油井、青海第一个核武器研制基地旧址等入选。

除此之外,各地亦有省级、市级工业遗迹的评定和保护方式,如设立博物馆、设为保护建

筑等,用地方性法律法规留住城市的工业记忆。比如上海近日就宣布,将开展工业遗产调查、

评估、认定,形成分级保护利用体系;将符合条件的工业遗产纳入文物保护体系,价值突出的

推荐申报世界文化遗产,推动工业遗产内的建筑开展“建筑可阅读”。

而在上海过往的工业遗产保护经验中,上海滨江美术馆群最为出名。从2014年建成运营

的龙美术馆(西岸馆),到西岸艺术中心、艺仓美术馆、八万吨筒仓、直至杨浦滨江的一堵名

为“边园”的望江长墙,这些由工业遗产改建而來的建筑,在留存城市遗迹的同时,也构成了滨

江岸线上一道道特别的风景。

当工业遗产“华丽转身” 成为媒体追逐的热点,这固然令人欣喜,但与此同时上海交通大学

风景园林研究所所长王云教授也提出了这样一系列问题:“哪些工业遗产应该保护,保护的标

准是什么?没有一套明确的法规予以界定。工业遗产中的历史保护建筑出租给个人或公司后,

任由其对内部自由装修,算不算破坏?”

由于我国现代工业起步较晚,工业遗产研究也只是于21世纪初才发端。2006年国家文物

局主持召开的“中国工业遗产保护论坛”及其产生的《无锡建议》被视为我国工业遗产研究正式

起步的主要标志。

从时间上来看,我国工业遗产认定和活化尚处于初期探索阶段,研究人员与工业遗产所有

方都将工业遗址公园作为工业遗产活化发展方向之一,但尚未形成清晰的、共同遵守的标准和

准则。

诚然,入选重点国家文物保护单位的工业遗产其保护依据《中华人民共和国文物保护

法》,但其他的工业遗产是否需要按文物保护的方式进行?这些问题都摆在专业领域的工作者

和决策者的面前。

根据2018年工业和信息化部发布的《国家工业遗产管理暂行办法》,“鼓励利用国家工业

遗产资源,建设工业文化产业园区、特色小镇(街区)、创新创业基地等,培育工业设计、工

艺美术、工业创意等形态”。从世界各地的发展过程来看,工业遗址公园,既可以利用遗址景

观建立文化场所和公共空间,也可以成为工业遗产的活化平台。

一位清华设计院工作人员告诉笔者,他认为上述二者最重要的区别在于,是否严格遵循文

化遗产真实、完整理念和对工业遗产核心价值的阐释程度。在他看来,目前首钢工业遗址公园

的“超前”发展现象,也会倒逼工业遗产加速理论体系的进步——既推动对工业遗产核心价值的

细化与普及,也会为形成明确的规划和评估流程提供借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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