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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年1月23日发(作者:)

纺织专论山东纺织经济2020年第9期(总第283期)中国女红艺术的造物法则与美学理想刘亚平(长沙民政职业技术学院,湖南 长沙 410004)摘要:中国女红博大精深,在几千年的历史积淀中,蕴藏了深刻的造物原理,即,在人化自然和自然人化的法则下,通过量才器使、物尽其用、材美工巧、文以载道等规律组织女红艺术。这些观念被审美主体吸收,并以女红客体形式得以实践。文章尝试从世界观、价值观、人生观、艺术观四个方面详细论述中国女红艺术的美学理想。关键词:中国女红艺术;造物规律;审美理想中图分类号:J523 文献标识码:A

doi:10.3969/.1673-0968.2020.09.005在长达数千年的历史长河中,中国女红造物者在长期的母传女、婆传媳的积累经验中,形成了一套完善的女红体系。相对西方美学的具体逻辑显现,中国传统观念偏向内省的主观思维,女红兼养在深闺人未识,因此其内涵具有一定的隐秘性,需要借助女红的材料、色彩、图案、廓形等外在形式符号来显现。尽管他们的外在形式变化万千,但其思想内核却始终未变。绣技法,其中以顾绣最具代表性,强于描摹书画作品。受其影响的苏绣则以“绘绣”为特征。这两者也并非泾渭分明,时常交相辉映。总的来说,二者均属造物艺术,是民间艺术的重要组成部分。2 中国女红艺术的造物法则“造物”概念最先出现在先秦古籍中,意为天地创造万物。[2]所以成书于战国《考工记》对于“造物”充满敬意:“知者创物,巧者述之,守世之,谓之工。百工之事,皆圣人之作也。”在以传统儒学为基础的华夏美学体系中,“参天地、赞化育”最终以人为尺度“为天地立心”,即是以人为本体的美学观。[3]在中国传统社会中,这个“人”即中国传统社会人的总体。中国女红艺术的造物法则基本反映为外在自然和内在自然两个方面。外在自然是物质的,表现为“自然的人化”,而内在自然是人性的,表现为“人化自然”。自然的人化,取决于观察世界的视角。而人化自然则强调人的主观能动性。关于造物艺术的这一法则,先后有学者从不同角度进行了阐释。民艺学者潘鲁生在《民艺学概论》中提出:“民艺与现实生活密切相关的本元性,表明民艺不是为艺术而艺术,而是对生活的创造、充实和完善,与人们的日常生活、生产1 中国女红艺术古代汉语中,“红”通“工”和“功”,以《考工记》卷上原文为例,“治丝麻以成之,谓之妇功”。妇功内容广泛,包括妇人以丝麻等为材料手工制作的系列物件,例如通过纺织、编织、缝纫、刺绣、贴布、剪花、手绘、浆染等手段制作而成的纱线、织带、布匹、帽子、鞋子、上衣、裤子、肚兜、眉勒、袜子、扇袋、荷包、护书等物事。[1]女红一般由两部分构成。一部分为民间女性为满足生活基本需要制作的物件,多为母亲为孩子、家人制作的衣裤鞋帽,年轻女性为情人制作的手帕、荷包等随身物件。这一部分女红呈现鲜活而生动,质朴而热烈的特点,是民间女性世代传承的结晶。另一部分来自士阶层女性手工造物。这部分女性识文断字,有些家庭还请绣娘教习刺收稿日期:2020-10-20作者简介:刘亚平(1984-),女,湖南衡阳人,副教授,上海戏剧学院博士在读,主要研究方向:人体工学与服饰艺术。18Copyright©博看网 . All Rights Reserved.

2020年第9期(总第283期)山东纺织经济3.3 技美工巧纺织专论紧密地交织在一起。”[4]民国思想家文学家鲁迅先生认为造物艺术是“生产者的艺术”。这些论述使得女红的造物法则更加立体而全面。传统社会对于技艺极为推崇,甚至将“妇功”列入四德范畴,以伦理政治来规范妇女的身体。《考工记》对“技”美提出了具体要求:“天有时,地有气,材有美,工有巧,合此四者,然后可以为良。”然而具有广泛群众基础的对于“技”与“道”的认知却来自于“庖丁解牛”。在庄子的笔下,庖丁解的不是牛,是“莫不中音,合于桑林之舞,乃中经首之会”的艺术。[7]对于女红技艺的琢磨,晋代王嘉以夸张的手法进行了赞颂。在其撰写的志怪小说《拾遗记》中他将吴主赵夫人的女红赞为三绝,有原文为证:“吴主赵夫人,丞相赵达之妹。善画,巧妙无双,能于指间以彩丝织为龙凤之锦,宫中号为‘机绝’。孙权尝叹魏蜀未平,思得善画者图山川地势军阵之像。达乃进其妹。权使写九州方岳之势。夫人曰:“丹青之色,甚易歇灭,不可久宝;妾能刺绣,列国方帛之上,写以五岳河海城邑行阵之形。”既成,乃进于吴主,时人谓之‘针绝’。”又以胶续丝发作轻幔,“内外视之,飘飘如烟气轻动,而房内自凉。时权常在军旅,每以此幔自随,以为征幕。舒之则广纵一丈,卷之则可纳于枕中,时人谓之“丝绝”。”摈除夸张成分,其中女红的织造、刺绣、纺纱技艺发展应当已经具有一定现实基础的。从现存明清以来的实物来看,女红造物可谓巧夺天工。以针线来代替笔墨,在针法的表现上力求“不露针迹,如同一根流畅线条一笔写就。”在刺绣效果上追求“齐、光、直、匀、薄、顺。”在特技的技法中运用“镶”“填”“补”“贴”,“半绘半绣”等工巧来使女红精湛神妙。以湘绣双面不同纹样绣品为例,花朵当真传神可引蜂蝶。3.4 文以载道《论语·雍也》中“文质彬彬”的观念极大的影响了传统社会对于修饰的态度,遵循在文与质的对立与调和中达到适度的原则。从这个角度来看,女红中的修饰成分还兼有传播社会价值的功用,因此传统女红造物往往借助造型、体量、尺度、色彩或纹饰,象征性地喻示伦理道德观念,这就是所谓的“文以载道”。[8]在这方面,中国传统女红最具代表性的就是女性装饰用色的价值取向。虽然女红造物者远离朝堂,但是政治却并未止步于女红造物。“贵人之妇,宜披文采;寒3 中国女红艺术的造物规律女红艺术首先遵循造物美学的普遍规律,表现为如下几个方面:3.1 量才器使传统女性在有限资源的基础上,尽可能发挥不同材料的作用,这是女红艺术的前提条件。《淮南子》记载:“规矩权衡准绳,异形而皆施;丹青胶漆,不同而皆用,各有所适,物各有宜。轮圆舆方,辕从衡横,势施便也。”亦是同样道理。相对而言,张道一阐述的更加直观:“从‘有用’进而‘至善’进而‘审美’,人们渐渐懂得如何将各类材质做成‘美物’以丰富自己的生活,提高生活的品质。”以内衣选材为例,丝绸是首选。中国传统肚兜运用最广的材料是真丝绢、素缎和纯棉细布。绢即“帛”,是平纹素色织物的总称,它的色彩单一、表面平整、质地紧密、条干均匀,为数纱和刺绣提供了优良的基础;素缎是一种不提花的缎纹织物,它除了色彩单一便于刺绣外,还具有缎纹组织特有的华贵光泽;纯棉细布是闽南地区及西北地区肚兜的首选材料,具有良好的吸湿透气性,在民间应用最为普遍。材质不同,却都可以为女红所用,同样的例子不甚枚举。3.2 物尽其用物尽其用最突出的特点就是节约意识。从农耕时代积存下来的节俭意识一直都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在女红方面具体表现为一针一线、残料碎布都要爱惜。《女红余志》有云:“阮氏有古针,一生用之不坏。”[5]《雪宦绣谱》又说:“备线不乱序于簿(线本),而类之以色,以待取用,所以别也。余线不弃留之针,捻而结之若球,以为后用,所以节也。取浥水之津如取露。实习用之针如宝玉,指以娴而免于涩也。”[6]为保持制作表面的清洁,手腕下也要垫纸,以防手汗污损了绣花底布。明代“水田衣”与现代拼布艺术遥相呼应,初始都是为了不忍丢掉布料残片,民间“百家衣”更是取“好生养”,赋予孩童健康长大的美好祝愿。19Copyright©博看网 . All Rights Reserved.

纺织专论山东纺织经济2020年第9期(总第283期)俭之家,当衣缟素;所谓与人相称也”。[9]也就是说服饰色彩、纹饰具有标识社会阶层的功能,能够展现品第与身份。从历史考据角度来看,虽然随着朝代更迭服饰品色排序等级各有差异,但是服色等级却不可僭越。以《后汉书·舆服志》为例:“夫礼服之兴也,所以报功章德,尊仁尚贤。故礼尊尊贵贵,不得相逾,所以为礼也。非其人不得服其服,所以顺礼也”。以服饰色彩区分社会成员尊卑、贵贱的方法后来发展成为等级鲜明的“品色服”制度。以东汉帝王官员印绶色彩阶层为例,“乘舆(皇帝)黄赤绶”,“诸侯王赤绶”,“诸侯贵人、相国皆绿绶”,“公侯将军紫绶”,“九卿、中二千石、二千石青绶”,“千石、六百石黑绶”,“四百石、三百石、二百石黄绶”。受“品色服”影响,“色有别”深入民心。民间形成了约定俗称的色彩高低、贵贱、贫富之分。一般情况下,大家闺秀常用明黄色、金银色、紫色、红色等尊贵色系,青、蓝、绿、黑、白、灰、红则是小家碧玉常用之色,这些对应不同身份等级的色彩符号常常体现在文学作品中。泼辣刁蛮贵户女常是那朵红玫瑰,低眉顺眼小婵娟曾是窗前白月光。女红艺术的价值通过艺术与生活双重复合而得以体现。女红艺术特有的生活的样子,是女性生存与发展过程中对世态的描摹,是将生活、艺术、技术、功利等复合融汇而达到群体文化认同的心意信仰。例如精美装饰的护书,既能传呈文书、表达情感,又具有独立的鉴赏价值;华彩精工的荷包,既能贮物作饰,又是男女信物的心意象征。生活艺术化,艺术生活化,是女红艺术价值观的集中体现。女红造物在这样的价值关照下,走出闺房,在早期资本主义萌芽的宋明社会,逐渐以商品形式的走向市场,其中以上海露香园顾氏家族的“顾绣”最具代表性,摹绣古今名画成为当时名声大噪的招牌。至民国,沈寿不仅技艺非凡,更通过开办学堂在苏州、南通等地培养了不少学生,为近代女红发展做出了卓越贡献。在她的影响下,刺绣成为城乡妇女农工之余的创收手段,特别是江南一带,发展出很多刺绣专业乡镇,如苏州的镇湖、东渚等乡镇。4.3 寓意寄情的人生观养在深闺的女红造物相对品色服制有着绝对活跃自由的私人领地。这意味着自然性灵在此可以得以肆意的绽放。杉浦康平在《造型的诞生》中写道:“在‘灵’的作用下,‘形’变成有血有肉的‘型’,变成蕴藏灵力、金光灿灿、光彩夺目的造型。她被赋予‘生命’并开始生机勃勃的搏动。”“情性”是中国女红艺术鲜明的艺术特征,是女性通过手工技艺对所创意造物充满情绪、情思、情愫、情爱、情理的种种心意表现。它独特的辉煌色彩,可以用“精彩艳艳”来形容。无论色彩、纹样以及对于人生的认知,想象丰富多彩、浪漫不羁;色彩鲜明强烈、缤纷夺目;心之所向,情感炽热顽强、高昂执着。通过材美工巧等技艺手段,女红从敬拜、寄寓、情爱、习俗寄情四个方面来表达造物理念。以肚兜为例,因其穿着部位隐秘,成为女红寓意寄情的跑马场。有的取前圆后方款式造型,来表达天圆地方,体现顺应天地敬拜三才的意识;有的取纹饰图案来祭拜月神、图腾以及英雄、偶像;有的通过人格化象征、谐音式假借以图案、文字表达寓意寄情;有的通过象征式图腾或则实物式造型符号表达某些习俗相关的情愫;还有的通过图文形式表达生殖崇拜、情爱寄托以及性爱压迫。4 中国女红艺术的审美理想女红艺术在几千年私房传承的无声历史中,还密密缝入了粘稠独特的美学理想,表现为如下几个方面:4.1 天人合一的世界观天人合一是中国艺术追求的理想境界,在这种观念的指导之下,中国女红艺术造物仰则观象于天、俯则观法于地、近取诸身、远取诸物,表现为一种有意味的语言形式。例如女红物件中的荷包与肚兜以葫芦形取象于自然界植物形态,前身衣摆的圆与后身衣摆的方对应于天圆地方、四片云肩造形对应春夏秋冬、虎头鞋取虎的自然形象、耳套结构取耳廓的自然形态等等,所有这些都是以状其形,使人一望而知其“观象于天”还是“近取诸身”。女红艺术从认识自然、到仿照造物的过程,凝聚了人化自然的思考以及自然人化的努力,把女红艺术培植成了一种蕴涵生命、显现物我一体与天人合一的特有形式语言。4.2 功能审美的价值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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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第9期(总第283期)4.4 吉祥意像的艺术观山东纺织经济纺织专论其用、技美工巧、文以载道等等方面都蕴含了不可或缺的“此在”。他们集中体现了传统女性的审美理想,即,天人合一的世界观、功能审美的价值观、寓意寄情的人生观以及吉祥意象的艺术观。所有这些,并不随女红艺术的外在形式变化而改变。参考文献:[1]潘健华.女红:中国女性闺房艺术[M].北京:人民美术 出版社,2009.[2]诸葛凯.设计艺术学十讲[M].济南:山东画报出版社, 2006:336.[3]李泽厚.华夏美学[M].天津:天津社会科学院出版社, 2001:349.[4]潘鲁生,唐家路.民艺学概论[M].济南:山东教育出版 社,2002:83.[5](元)龙辅.女工余志[M].电子图书.[6]沈寿口述,张謇笔录.雪宧绣谱[M].重庆:重庆出版 社,2010.[7]徐复观.中国艺术精神[M].上海:华东师范出版社, 2002:31.[8]王嫪彩.巧夺天工的造物:工艺美术之旅[M].郑州:郑 州大学出版社,2006:2.[9](清)李渔.闲情偶寄[M].刘仁.北京:中国纺织出版社, 2007.中国女红的艺术观集中表现为吉祥意像,即所谓,“言必有意、意必吉祥”。吉祥意像是用某种符号、纹样、事物来象征生命意义与生活理想的一种态度与意识。例如女红艺术中常用的鱼、莲、瓜、蝶、石榴等图腾装饰,是借物体表现对旺盛生殖力的祈求。女红艺术借物表现吉祥意像的方法很多,但较多采用含蓄、象征的手法,来追求达成共识的意趣,忌讳简单、直露的生理性表达。例如中国女红吉祥艺术一再反复出现的体现生殖崇拜的意像,基本上都是麒麟、石榴、葡萄等象征物比拟。“三多”(多子、多福、多寿)图腾的吉祥意像观也是古老生殖崇拜文化的延续,多子依赖于生殖功能的强盛,因而在婚俗女红艺术中,大量隐喻阴阳(男女)交合、嬉戏、化生万物的图腾形象,都围绕着一个生殖繁衍生盛的生命主题,再由此引申发展成一系列“鱼戏莲”“瓶中花”“凤穿牡丹”“瓜蝶绵延”“莲生贵子”等隐喻男女构精、生命繁衍兴盛的图腾符号。5 总结中国女红艺术是传统女性普遍情感的积淀,历经千年,形成相对稳定的群众基础。在以人为本体的华夏美学体系,人的主观能动性在女红造物中得到全面而广泛的体现,在量才器使、物尽Creation Principle and Aesthetic Ideal of Chinese Needlecraft ArtLiu Yaping(Changsha Social Work College, Hu’nan Changsha 410004)Abstract:

As accumulating in the past thousands of years, the Chinese needlecraft contains extensive knowledge and

profound creation principle, that is, under the rule of humanized nature and natural humanization, the art of needlecraft is

organized on the basis of material properties, best utilization, artful crafts with proper materials, and expressing the truth with

words. These concepts are absorbed by the aesthetic subject and practiced in the form of needlecraft object. The aesthetic ideal

of Chinese needlecraft art is expounded from four aspects in this paper, namely, world outlook, value outlook, life outlook and

art ds:

Chinese needlecraft art; creation principle; aesthetic ideal21Copyright©博看网 . All Rights Reserved.

本文标签: 女红艺术造物中国女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