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蓝》的自由困境与救赎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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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年6月21日发(作者：)

电影《蓝》的自由 困境与救赎之道

摘要：影片《蓝》主要讲述了主人公朱莉在自由束缚下寻找精神救赎的故事。

在导演基斯洛夫斯基的叙事中，自由伦理具有双重性，任何自由都有可能成为对

人性的禁锢。面对自由伦理困境，基斯洛夫斯基不仅流露出了对个体孤独恒在的

无限悲感，也表达了自己对苦难与不幸灵魂的抱慰之情，同时展现了他对生命的

热情与崇高理想。

关键词：《蓝》 自由伦理 基斯洛夫斯基

一、自由伦理之缺憾

一场意料之外的车祸夺走了朱莉的丈夫和女儿，原本完整幸福的家庭变得残

缺破损。生活的偶然不仅使朱莉陷入了丧失挚爱的悲痛，更使主人公在自由面前

变得无所适从。为了重新获得情感的自主，朱莉开启了一段回归自我的精神之旅。

一开始，朱莉试图吞食安眠药结束自己的生命，然而她一心向死的决心却没能胜

过人类与生俱来的生存本能。生命得以延续的朱莉，没有放弃对自由的追寻。为

了摆脱沉重的过往，她离开了旧居，独自一人来到陌生的城市。朱莉迫使自己与

没有感情的奥利弗做爱，却发现灵魂依然漂泊无依。当她打算在这座城市开始新

的生活时，无奈与过去相关的人事总是找上门来。记者来访问丈夫的事，车祸目

击者来归还遗落在现场的项链，，朱莉从电视上得知丈夫生前还有一个情妇，这

些琐事一次又一次地揭开朱莉的伤疤，让她饱尝自由之苦。无论走到何处，回忆

的伤痛就会跟到哪里。

朱莉生活中在一个没有计划道德的自由主义社会，她有充分的选择自由。然

而在自由主义社会，个体的道德处境其实更加孤独与绝望。失去了国家、民族、

甚至是人类总体价值观念的规约后，道德困境就附加在每一个具体的肉身之上，

人只能承担起各自的伦理负担。人生破裂后该如何继续活下去，社会并不能给她

提供回答。表面看来人拥有了绝对自由的生活与选择，实则却在灵魂深处感受到

了自由之难以承受。面对自由的囚禁，个体道德承载能力走向了脆弱不堪的境地。

朱莉反反复复地听到同一段悲怆震荡的乐曲，眼前时而被一片浓得化不开的蓝色

所笼罩。

消极自由成了人不能承受之轻，紧随而来的还有对孤独的深刻体认。自由一

方面给人带来了独立与理性，但也使人孤立，感到焦虑和无能为力。影片中，失

去丈夫和女儿后的朱莉是孤独的，全心爱着朱莉却爱而不得的奥利弗是孤独的，

不被正视与理解的妓女露丝是孤独的，安老院里独自看着电视画面的朱莉母亲也

是孤独的。在影片结尾，这些出场人物一一单独闪现，留在屏幕上的是一张张被

放大、孤独忧郁且凝重的脸。这一安排可被视为导演的有意为之，它与基斯洛夫

斯基的人生经历有着密不可分的关联。出生于动乱年代的基斯洛夫斯基早早地就

体会到了国家的动荡不安以及家庭的辗转与苦难，而正是这不凡的生活和坎坷的

际遇使得他的电影叙事中充满着悲观的情绪。观众不难感觉出来，基斯洛夫斯基

的悲观情感也保留、延续到了《蓝》的拍摄之中。孤独是人在世的恒常体验，每

个人都是作为孤独个体而存在的。

二、精神救赎之艰难

基斯洛夫斯基虽然通过电影《蓝》传达了他对孤独永恒的悲感，但观众也能

从朱莉与孤独的反抗中发现一种名为坚韧的力量。无论生活多么不尽人意，影片

中的主人公还是果断勇敢、义无反顾地承担起了艰难的自由追寻之路。这些人物

即使经历了如此深重的悲痛与绝望，他们的生命仍然可能是充满热情的，有意义

的。弗洛姆在《逃避自由》中写道，“人从人与自然的原始一体状态中获得的自

由愈多，愈成为一个‘个人’，他就愈别无选择，只有在自发之爱与生产劳动中

与世界相连，或者寻求一种破坏其自由及个人自我完整之类的纽带与社会相连，

以确保安全。”弗洛姆给这些在孤独中行走的彷徨者指出了两条不同的道路，而

电影中脱离家庭原始状态的朱莉为了重新与世界相连，也经历了一段极其曲折的

救赎之路。

丈夫去世后，朱莉尝试过在奥利弗身上重新找回爱的能力。一夜过后，她意

识到自己与奥利弗之间的距离并没有因此缩短，身体的亲密无间并不能使两颗孤

独的心灵彼此相依相守。正如弗洛姆在《爱的艺术》中所说的那样，“性的吸引

力虽然在一刹那间会造成两者结合的幻觉，但是如果没有爱情，在这次结合后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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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来的，只有陌生的感觉，他们之间的距离没有缩小。”朱莉与奥利弗的结合，

正是一种幻觉。他们的性爱并没有具备这样一个先决条件——从我生命的本质出

发去爱对方，并且去体验对方的本质。朱莉只是单纯地想要通过无爱而性的方式

克服自己的孤独，而这种不是以爱为基础的逃亡注定是要遭受挫折与幻灭的。

性漂泊的方式没有唤醒朱莉爱的能力，她转而渴望在母亲那里寻找继续生活

下去的依托。朱莉来到安老院，想对母亲倾诉事故发生后自己的生活变化与内心

起伏。她对母亲说自己的家庭散了，“现在我只剩下一件事要做，就是什么也不

要。”失去家庭后的朱莉不想费心费力经营任何事物，在她看来，回忆、友情和

爱情都是给人带去痛苦的陷阱。这句话将一个被消极自由牢牢束缚的女性赤裸裸

地展现在观众眼前。可是朱莉在母亲身上依然碰了壁，母女之间已经产生了情感

的分离，她再也无法通过索取母亲的关心和慰藉回归内心的平静。人一旦与原始

纽带断裂了联系，就不可能再回到母腹中。母亲不再是成年朱莉的精神寄主，静

默无言的泳池也无法稀释朱莉的感情创痛，单方面对爱的索取也不是朱莉的救赎

之道。

究竟什么才是承担个体生命伦理缺憾的合理方式？朱莉在自发之爱中获得了

灵魂拯救。“所谓的自发行为是一种克服恐惧孤独的方法，同时人也用不着牺牲

自我的完整性。因为在自我的自发实现过程中，人重新与世界连为一体，与人、

自然及自我连为一体。爱是此类自发性的最核心组成部分，它是在保存个人自我

的基础上，与他人融为一体的爱。”朱莉从对生活的冷漠与孤绝，逐渐发展出了

对所有人的责任与关心，重新与自我、与世界连为一体。看到卧倒于地的吹笛人，

她主动上前询问；看见被殴打的青年，她短暂犹豫后打开了自己的房门；受到露

丝的帮助后，朱莉不顾夜深赶赴露丝的求援。她的生活圈子热闹了起来，他人的

事务也慢慢占据朱莉的生活空间。对需要帮助的人、对穷人和陌生人的爱正是博

爱的基础，朱莉在不断学习、积累爱的能力。当她以宽容、平和的姿态将旧房子

交给情人时，我们可以感受到朱莉已重新掌握了爱的能力，象征着她完成了自己

的精神救赎。

“自由主义伦理是人生终究意难平的伦理，既不逃避，也不企图超越人生中

的悖论，但也不是仅仅认可人生悖论根本不可解决以及人性的脆弱，而是珍惜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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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悖论中爱的碎片。”朱莉在经历了如此沉重的放逐和漂泊后，仍然充满了对个

体生命的热情与理想，她在挣扎和迷失中学会了体谅每个灵魂的苦难与疼痛，发

展出了对人生的包容和忍耐。朱莉不再逃离，而是选择直面自己的过去，她领悟

到获得情感自由需要发展出爱的能力，也就是在爱自己、爱他人的过程中与世界

结合。

参考文献：

弗洛姆. 逃避自由[M]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2015.

弗洛姆. 爱的艺术[M]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2008.

刘小枫. 沉重的肉身[M]北京：华夏出版社，2015.

蒲剑. 基斯洛夫斯基电影研究[J]北京电影学院学报，1996，1.

作者简介：毛丽云（1995年2月）女，汉族，湖南岳阳人，硕士研究生，研

究方向：女性文学。

1 弗洛姆.逃避自由[M]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2015年7月第1版，第14

页。

2 弗洛姆.爱的艺术[M]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2008年4月第1版，第51

页。

3 弗洛姆.逃避自由[M]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2015年7月第1版，第174

页。

4 刘小枫.沉重的肉身[M]北京：华夏出版社，2015年6月，第270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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