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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年6月26日发(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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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黑市拳”,泛指一些未经相关部门批准,以赌博和

赢利为目的的私人、小规模团体操作的非法格斗比武,内容多

以拳击、散打、摔跤等为主。最准确的称谓应是“地下拳

赛”。可以肯定,中国存在黑市拳。虽然不及地摊文学描述的

那样精彩、死亡率那么高,但真实的黑市拳同样残酷甚至催人

泪下。

隐秘而不神秘

黑市拳其实并不神秘,但却很隐秘,甚至于无心者偶然看

到一次黑市拳打斗,都不会联想到这就是大名鼎鼎的“黑市拳

赛”。职业拳手、“武神传奇”职业格斗大赛出品人严弟楠曾

讲述过这样一件事。

2003年7月的一天,在南方某工地打工的河南农民工杨某

同一起干活的工友“东北虎”发生了争吵,傍晚歇工后,两人

约定再“唠唠”。伴随着炙热的夜晚空气。杨某和“东北虎”

两人扯着脖子互相破口大骂。这时。在一旁“斗地主”打发无

聊时间的工友们烦了,“你俩别吵了,打一架吧,谁赢了我们

给100块钱!”就是这样一句无心的气话。没想到竟引来了其他

好事者起哄,于是,一场最低端、最朴素的“黑市拳”就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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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撮合成了。你押10块,我押20、他押100,大家很快兴致高

昂起来,纷纷掏出钱。“动真格的啊,来把钱都放我这儿,不

返本儿!”小工头说话了,于是“庄家”出现。在这种情势下,

吵架双方再也没有台阶可下了,只能硬着头皮来一场互掐。

“东北虎”块头大。有一股子力气,看好他的人居多。但这中

间又爆发了一次争吵,起因是杨某的河南老乡和另一名工友斗

气。“别欺负我们个子小,我出100,如果杨赢了给我双倍,

咋样,干不干?”一些人跟着响应,于是“赔率”出现了。

真实的“交锋”让人大跌眼镜,确切说只能算是摔跤加掐

架。杨某和“东北虎”在空地上骨碌了约有10分钟,身高体壮

的“东北虎”先不干了,“都看耍猴呢啊?我不打了!”一方宣

布认输,比赛就这样结束,很多人还意犹未尽。但钱是动真格

的了,河南老乡赢得最多,其他人也各有收损。打架事件平息

了,这个晚上无论是输家还是赢家,所有人都很兴奋,话题甚

至持续到后半夜。仍有人对比赛场面乐此不疲地予以点评。后

来。又有人饶有兴致地组织了几次类似的“摔跤”比赛,但慢

慢大家发现,最后获益最多的通常是小工头,因为他总是充当

“庄家”。

如果把这样的交锋视为黑市拳,很多人可能会觉得不屑,

因为这同印象中的暴力黑市拳相差太远。但遗憾的是,这就是

真实的黑市拳雏形,而当规模、赌注以及比赛参与者不断升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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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其限制级也在随之升级。

在严弟楠眼中,国内的黑市拳均隐于地下,且规模和广度

有限。圈子里对中国黑市拳的承认有一个公认的时间,即上世

纪90年代初,南方一些先富起来的地方,比如广州,尚未回归

的澳门等地,许多富起来的人寻求刺激的天性逐渐暴露,在赌

场、赌马、赌球之后,黑市拳赌博也极大地刺激了这项“变

异”运动。早些年,国内黑市拳先在一些老板级人物间发生,

规格也并不高,通常是保镖之间的比拼,比如阿刚的第一次比

赛,便是自己老板和另一个老板间带点玩笑色彩的赌博。金额

也不大,赌注5万元,奖金是象征性的1万元。于这些老板来

说,另一目的也是彰显自己的保镖有多厉害,传出去有面子,

个人安全系数增大。

上世纪90年代中期开始,已有一些港澳及东南亚的商人开

始介入国内的黑市拳赌博,组织更大型的比赛,吸纳更多的赌

注,越来越多的人靠打拳为生。一些高级拳手甚至会被送上国

际拳坛。与高手抗衡。乐黑市拳于不疲,除了天性里的“恶趣

味”,组织者们眼中只有一件事物――钱。在他们眼中,拳手

只是赚钱工具。在澳门,因特殊原因,一些赌场的经营半公开

化,赌场老板也拥有多年积累的强大背景,附带经营拳赛不是

难事。而一旦有了场地,哪怕是进去看的人,时间一长也成了

频繁下注的赌徒。因为这种运动带来的刺激远远高于球类和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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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赌具,看拳的人很少能沉得住气不去下注。

黑市拳潜规则

欧阳乾打的第一场拳是在2000年。当时的欧阳乾还在读大

三,在朋友的介绍下,家里条件一般,正缺钱买电脑的他在朋

友的拳馆里突击训练了一个星期便上了台。第一场他赢了;第

二场,在天津一家名为丽达的夜总会。他至今对那个对手记忆

犹新:嘴唇上有道疤,看着挺吓人,拳法很好,两三分钟后,

欧阳的嘴角和服角全都被打裂了,最终他输了。“我其实是不

太喜欢暴力的人。”在欧阳乾眼中,黑市拳并没有网上或者口

口相传的那么残酷一也许因为他打的那两场级别并不高。事实

上,黑市拳打死人的事件也极少发生,每场比赛死一个人,那

势必会惹来麻烦,如果事情最终闹大被警方连窝端掉老巢,那

肯定不是组织者期望的局面。另外,拳手水平有高有低,参差

不齐,总的来说都要比正规的比赛水平差一个档次,但高水平

的黑市拳血腥与暴力确实是真实的。

为了怕拳手双方有默契打假拳,所有拳手间必须是陌生

人,而且比赛中不允许说话。比赛之外的事情也不许打听,包

括通过你的比赛,你的经纪人老板赚了多少钱。另外,为了有

噱头,比赛前也会吹嘘某某黑市拳赛500胜30负,但多半这都

是夸张的,为了刺激赌博的人,也是为了给对手震慑。选手受

伤,老板会额外给一笔几千到几万元不等的医疗救治费,并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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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受伤后只给一次,不再追加。

拳手不可以手下留情,因为观众不买账。很多人花了几十

万上百万就是为了赌博和寻求刺激。如果选手实力有差距,一

方在有把握获胜的前提下,在有重击机会的时候不打,他就会

被“教育”。曾经在深圳打过4个月黑市拳的阿文(化名)讲过

一个例子,和他一起打拳的“小广西”是来自广西的年轻人,

技术非常好,他从未受过伤,比赛中他的对手也几乎很少受

伤,他总是能用灵活敏捷的躲闪控制局面,并且施以重腿击倒

对手。观众对这种技术流的比赛不感兴趣,因为他们花了大价

钱是为了看新鲜、刺激的,就是要看到双方流血的场面,“小

广西”这种比赛通常会遭到会员退注的压力。经纪人要求“小

广西”离开。但尝到甜头的他不肯就范,于是,老板出50万元

安排他和“驻场高手”打了一场,但结果是比赛打平,双方都

没有受伤。后来,老板又从国外请来一名拳手和他打,失利一

方获得100万元。获胜方可以拿到200万元。被胜利冲昏头脑

的“小广西”根本没有意识到危险有多么可怕,比赛中身高只

有1.75米的他被身高1.80米的对手严重伤害:手臂折断,左

眼被打失明。虽然规则要求不许打眼。但真实的情况是,亢奋

的选手在生死攸关的比赛中很难严格遵守。“小广西”输了并

彻底离开了拳台,而耗去后期的治疗费用,他所剩不足20万

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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选手离开后大都会守口如瓶,即便是一些原本想参加中途

又因恐惧退出的选手,经纪人也会支付几千块钱并要求其保

密。

左右生活或被生活左右

“可以说,打地下拳赛的肯定有因喜欢而把这个当做生活

方式的,但多数人,都是生活所迫。”某体育媒体曾做过调

查,内地尤其是北方。一些重技击项目退役运动员,或武校退

役运动员。相当多去了南方打拳,这些人占到了黑市拳手的多

半。而这种状况的出现,除了正式非正式的拳探们的蛊惑,更

多出于自愿。“不去打这样的比赛,他们的出路在哪儿?毕竟那

儿还有他们生存的空间。”

如前文所提,农民工应该算是这个领域的特殊群体。作为

外来打工的流动人群,这些人或由于夜生活枯燥无趣,或由于

精力过剩,会选择玩牌耍钱,继而打闹摔跤消遣时光,从而演

变成赌拳。最后,拳脚最厉害的农民工往往会被留在包工头身

边做保镖。为追求更丰厚、更快捷的收入,一些有过武术基础

的农民工也会主动走进黑市拳场。不过,因为精彩程度不够

高,这样的比赛出场费很低。比如四川省某些地方,拳手的出

场费可低至一般选手500元,稍有一点名气的也才3000元。但

即使这样的报酬,在农民工眼中,仍是不可多得的外捞。但同

时,这部分拳手注定要成为牺牲品。成为中高级拳手的考核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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具。

鉴于黑市拳的残酷,结合职业散打赛的如火如荼,资深拳

迷中间曾有讨论:二者来次比拼,结果孰优孰劣?这其实是一个

根本不会有结果的争论。在众多圈内人看来,地下拳手的正规

比赛竞技水平明显要低一个档次,但其参加比赛的勇气与魄力

却又是很多国内专业队选手所不可企及的。黑市拳场中,也有

从散打搏击赛上退下来的高手。另外,相对于黑市拳手的“真

刀真枪”和无所禁忌,职业搏击赛上的那些选手,多少存在畏

首畏尾心态,真打起来,谁也不好定论最终结果。

曾有拳迷盯住“散打5E"柳海龙不放,认定柳如果和黑市

拳手打一场,不一定能赢。但事实上,在专业人士眼中,这类

对决很难发生:已成为明星人物,比赛安全,又有钱有利,没

谁傻到去和黑市拳手较劲。曾在珠海打过半年黑市拳的温杰一

直有一个和国内正规散打大赛高手过招的梦想,但现实根本无

法满足他的愿望。尽管温杰有诸多“不服”,但在专业人士眼

中,黑市拳毕竟不能和正规搏击赛相提并论。

“虽然人对刺激的追求天性无法消除。但中国的法律是绝

不允许黑市拳存在的。黑市拳的规则也与中国正统的武术精神

背道而驰。正规拳赛讲究至少安全的规则,而黑市拳招数阴

损,没有同情心,仅为了钱而打,说到底,这是人类精神的一

种退化。”中国武协一位资深人士如此评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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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去容易出来难

阿文(化名)今年41岁,从小练武。后入伍当兵,退伍后与

从小一起练拳的师弟合伙在浙江绍兴开了一间武馆。后因经营

不善武馆倒闭。而这期间阿文的老婆又与之离婚。无奈之下,

2007年6月,阿文只身南下找工作。在南方某市的一个小旅馆

住下后,每天清晨,阿文改不了多年的习惯,都会到附近的公

园锻炼――用脚踢树。几天后,一个也经常在此锻炼的老板模

样的人过来搭话:“光练不行啊,得赚钱啊!”老板这几句话说

到阿文心里了。聊到最后,老板表示要帮阿文找个工作,阿文

以为是当保镖,也没多想就跟着去了。

阿文被领到了一座经营五金建材的商业大楼的地下室,里

面很宽敞。有1000多平米。里面摆着一张大拳台,几个年轻人

正在那里练拳,大家对他的到来理都不理。

“要想挣钱你就上台,打赢几扬就能有几十万元。”阿文

最开始根本没往黑市拳上想,只想着终于有了用武之地。

但接下来目睹的,让当过兵的阿文彻底麻了,一种前所未

有的恐惧和压抑占据了他全部身心。

晚上。这个小型赛场热闹起来,来了足有100多个“观

众”,甚至有很多外国人和本地的贵妇,这些人到来之后。在

一个有两个保安守护的地方签字并留下联系方式,也有人直接

拿着大量现金交上去,然后换取一个小牌号。这些所谓观众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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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来赌拳的。他们手中领取的黑色或者红色带有数字的牌号,

就是他们的座位号。同时也是他们下注的序列号,而拿红色牌

即意味着他们下注了红方拳手,黑色牌则是选定了黑方拳手。

比赛选手准备好了,他们赤脚、赤裸上身,不戴头盔和护

齿牙套,只穿短裤,比赛不分回合,不限时间。戴好拳套后,

在拳套上沾满钢化玻璃的碎片,只有手腕位置通常不沾任何东

西。

场上也有裁判,赛前,他只强调几句话:不许击眼、不许

击喉、不许击裆,另外必须击倒,你们自己决定胜负!说完裁判

就会背着手成为台上游走的看客,当有选手被击倒不起后,他

会数8读秒,如果选手站起来,裁判会简洁地问:还能不能打!

得到肯定那么比赛继续,否则裁判会对台下喊一声,下去!阿文

被彻底震住了,他想去看看伤者,但被带他来的老板叫住了,

“你不用看,台上只有两个人,一个站着、一个躺着,你如果

有实力就会站着!”

一个多月后,阿文迎来了他的第一场比赛。对手看起来也

是一个新人,没几下,对手就跪在地上哭着说不打了。阿文获

得了胜利,拿到的奖金是6万元。而在当时国家队散打比赛总

冠军奖金也才几千块钱。阿文想见好就收,但被劝住了,他被

要求打第二场。

“还能总给你甜头吃啊,这圆该给你点骨头了!”阿文后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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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价道。这次对手水平高出许多。阿文练散打出身,擅长用

腿,偏巧对方也是。在进行了五六分钟之后,阿文的体力开始

下降,结果被对手一脚踢中胸部坐倒在地。阿文觉得胸口发

闷,容不得他多想,对方一拳就直砸下来。“危急关头,人会

无比警醒,连汗毛孔都会张开,所有的潜意识都是保命!”阿文

一滚身“嗷”的一声站起来,但他的后背却被对手的“玻璃拳

套”打中,他感觉不到疼。但实际上他后背已满是鲜血。跳起

来后,阿文一拳朝对手肚子打去――这是虚晃,对手下意识地

用拳去拍挡,阿文右手重拳横着朝对手下巴打去。

阿文赢了比赛,也受伤了,他眼泪都涌出来了,发誓再也

不打了。这一场,阿文如愿拿到了20万元。比赛后,受伤的阿

文被带到了医院,而医院的那个房间也是“合作单位”。比赛

组织者事先已在所有环节做了准备工作。地下室是租来的,而

上面的商厦经营着五金建材还有一些公司的办公室。夜幕下,

车水马龙的人流根本想不到地下室中发生的一切。

认识到了潜在危险的阿文提出离开。老板怒了:这不合规

矩,你起码要打三场再走!想到就剩最后一场了,阿文硬着头皮

拼了。这次他开口,如果获胜要30万元。

这30万。阿文赢得更加艰难,小腿胫骨以及双肩都被划

烂,对方也头破血流。艰难赢得比赛后。阿文彻底不打了。老

板见挽留不住。克扣了各种费用,包括吃住训练费用等等,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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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阿文三场比赛只实际到手10万块钱。

离开深圳之后阿文又陆续参加了央视的武林大会和一些地

方的传统功夫比赛等,过回了属于自己的正常生活。只有在公

共浴室洗澡时,人们才会看到他身上奇异的疤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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