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高度·新发展·新领域:中国军事战争电影《长津湖》的多重拓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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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年3月18日发(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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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高度·新发展·新领域：

中国军事战争电影《长津湖》的多重拓新

黄　治

战争，是文学艺术永恒的主题之一。在好莱坞

类型电影范畴中，战争、科幻这两大类型最能体现国

家电影工业的综合实力，就如同航母、核弹最能体现

一国的科技和工业水平。在中国电影语境中，“军事

题材”是新中国成立以后受到高度重视、佳作辈出的

领域。2021年国庆档于9月30日开启，截至10月7日上

午，抗美援朝题材影片《长津湖》以31.34亿元人民

币的成绩在票房榜上一骑绝尘，根据猫眼专业版APP

数据，是有票房统计以来中国大陆战争/历史题材电

影票房冠军、国庆当日中国大陆票房历史冠军。一部

“现象级”的电影，会有很多值得解析的方面，围绕

电影《长津湖》和真实的“长津湖战役”展开探讨成

为媒体热点。本文尝试从军事/战争电影历史谱系、电

影工业与特效、中美政治/文化博弈等维度，多角度

解析电影《长津湖》。

沙”状态的“个体”（“百姓”）“询唤（召唤）”为具有

民族共同体意识的“主体”（“人民”），在意识形态国

家机器构建民族共同体意识的过程中发挥着重大作

用。这一作用突出体现在新中国军事/战争题材影片的

摄制和传播。

“十七年”时期，四大国有电影制片厂都有军事/

战争题材电影代表作，如北京电影制片厂《智取华山》

（1953年），上海电影制片厂《南征北战》（1952年）、

《渡江侦察记》（1954年）、《红色娘子军》（1961年），

长春电影制片厂《平原游击队》（1954年）、《上甘岭》

（1956年）、《英雄儿女》（1964年）等。1952年，总政

治部成立解放军电影制片厂，1956年改名八一电影制片

厂，“十七年”期间拍摄了《狼牙山五壮士》（1958年）、

《地道战》（1965年）、《地雷战》（1962年）等影片。

改革开放以来，军事/战争题材影片大放异彩，

如上影厂《南昌起义》（1981年）、《高山下的花环》

一、中国军事/战争电影谱系的新高度

法国学者路易·阿尔都塞在《意识形态和意识形

态国家机器》一文中，论述了意识形态国家机器在生

产关系的再生产中发挥的不可替代的重要作用，以及

意识形态国家机器如何将个体“询唤（召唤）”为主体

[1]

他一针见血地指出：“任何一个阶级如果不的过程。

（1985年），广西厂《血战台儿庄》（1986年）、《长征》

（1996年），潇影厂《湘西剿匪记》（1986年），中影集

团《冲天飞豹》（1999年）等。但最为突出的无疑还是

八一厂，继《四渡赤水》（1982年）、《巍巍昆仑》（1988

年）等之后，在党中央、国务院和中央军委的支持下，

从1986年到1999年摄制了堪称世界电影史上罕见的鸿

篇巨制——革命战争历史题材系列影片《大决战》《大

转折》《大进军》，共9部15集电影，全部放映完需要

1400多分钟、近24个小时。

21世纪电影产业化改革以后，八一电影制片厂出

品了《冲出亚马逊》（2002年）、《太行山上》（2005

在掌握政权的同时把意识形态国家机器置于自己的控

制之下并在其中行使自己的霸权的话，那么它的统治

[2]

就不会持久”。从这个意义上而言，电影以其宏大叙

事体系和观影所特有的仪式感、集体感，将处于“散

【作者简介】 黄　治，男，湖南衡阳人，北京师范大学艺术与传媒学院博士生，主要从事电影文化、电影

产业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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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长津湖》剧照

年）、《百团大战》（2015年），中影出品了《建军大业》超贤，徐克贡献的篇幅不大，他负责的部分将主要体现

（2017年）、《金刚川》（2020年）等。民营电影企业逐在关于“水门桥”之战的《长津湖》续集电影中。

渐进入这一题材领域并成为主力，如华谊兄弟《集结陈凯歌负责人物形象建立和领袖决策部分，在影

号》（2007年）、《八佰》（2020年），春秋时代《战狼》片中主要呈现的是开始部分的大约40多分钟，包含4

（2015年），北京登峰《战狼Ⅱ》（2017年）等。而博纳个重要段落：“老家探亲”“中南海决策”“九兵团集

继《智取威虎山》（2014年）和《红海行动》（2017年）结”和“军列赴朝”。在影像上，陈凯歌部分色彩饱满

之后，在2021年拿出了《长津湖》，为这一题材续写了绚丽、光影效果突出，富有写意的韵味和浪漫的气息，

新的辉煌。体现出对于经典电影语言的传承。

从电影本体的审美品格和艺术风格来看，《长津林超贤则贡献了本片中的主要战争动作场面，

湖》有对于新中国以来军事/战争题材影片的继承与发包含“通信塔之战”“1100高地之战”和“长津湖总攻

扬，更多地则是对于类型电影视听语言新趋势的捕捉（歼灭北极熊团）”等3个战争段落。继《红海行动》

与呈现。《长津湖》的一个特殊之处，在于由大陆“第中令人血脉贲张的小规模战斗场景之后，林超贤将

五代”导演陈凯歌、中国香港电影“新浪潮”导演徐克、他多年在拍摄动作、枪战、爆炸等场面中的经验再次

中国香港中生代导演林超贤，3位原本风格迥异的导演“升级”，《长津湖》中无论是战术级别的小分队行

联合执导一个完整的故事。2019年影片开始筹备时，动，还是战斗层级的营、连建制穿插、突袭、伏击，乃

原本是由中国香港导演刘伟强执导，但2020年初遭遇至战役级别的师、团全面进攻，都有精彩呈现。手持

新冠疫情，已经建组的剧组被迫停止工作，损失惨重。摄影的晃动镜头，在夜空中纵横闪烁的弹道，快速凌

刘伟强随后执导《中国医生》，而影片必须在2021年问厉的剪辑，规模惊人的烟火爆破，真实感强烈的音效，

世，出品方博纳为此决定使用超常规的拍摄方式，由3共同营造出摄人心魄的战场空间。与以《大决战》为

位导演同时进入。本片中起主要作用的是陈凯歌和林代表的过往大陆优秀军事/战争题材影片相比，《长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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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有意忽视“轴线”，使空间感变得“混乱”，巧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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津湖之战的整体态势、战役目标与价值等还是交代不

够，从而紧张激烈有余、“战争史诗”感稍欠。电影是

遗憾的艺术，尽管有遗憾之处，《长津湖》仍然是目前

为止中国军事/战争题材的新高度。

地运用场面调度、摄影机调度和剪辑手段，成功地建

立起一个被分割成许多零碎局部，同时又不失整体方

向感和统一性，更为贴近“真实”的战争场景。

从战争场景的电影语汇而言，《长津湖》达到了世

界级的水准。同时，陈凯歌部分的抒情意味和浪漫化光

影效果，与林超贤部分的写实主义和真实化质感呈现

之间形成一种强烈的反差，这也正是和平与战争、平凡

生活与战场地狱之间的反差，并不显得矛盾和突兀。

影片的遗憾之处，一是开篇“老家探亲”段落部

分光影和色彩效果有些“过”，很容易被认为是绿幕

拍摄，后期特效制作时渲染得过浓。经了解，这一段落

是实景拍摄，拍摄地湖州当时是阴天且有很重雾气，

无法达到导演想要的温暖祥和的画面效果，因此采用

了“日戏夜拍”的方式，用大量大功率灯具将夜景打成

“黄昏”的光效，因此视觉上明暗关系和远近比例有

点不舒服。二是整体采用了“战士视角”，虽然也插入

了毛泽东在中南海、彭德怀在志愿军司令部和宋时轮

在九兵团指挥部的一些戏份，但对于第二次战役、长

二、中国电影工业与特效的新发展

“电影”与“工业”的词语搭配，在文艺领域是

个特例。除了“电影”以外，几乎所有文艺形式与“工

业”都不会连在一起，比如没人会说“小说工业”“话

剧工业”或者“雕塑工业”。自文化产业概念兴起以

来，一些文艺形式能够和“产业”搭配，比如“音乐产

业”，但能和“工业”连在一起的，仍然只有“电影”。

究其原因，“电影是在特定的制作形态中生产的，这就

是说电影的生产涉及了诸多劳动力和生产物资的组织

化，而这种组织化方式久而久之已成惯例。有些制作

[3]

这也是为什么国有电影企业的原形态是工业化的”。

名都是“某某制片厂”，因为电影的创意是艺术的、抽

象的、个人化的，但生产制作过程是标准化流程化的、

电影《长津湖》海报

①“轴线，是指影视片中表现人物（或运动物体）的行动方向、人物的视向和人物之间交流而产生的一条无形的线。轴线直接影响着镜

头调度。影视在空间处理上有一条规则是：摄影（像）机在选择不同角度拍摄时，不能随意越过轴线，而只能在轴线一侧的180°内进行

拍摄。”参见：傅正义.电影电视剪辑学[M].北京：北京广播学院出版社，2002：1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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具体的、集体式的。国家整体的工业化水平决定了该国大陆特效公司参与本片的达到数十家，但基本处于

国的电影工业水平。而在多数观众概念中，“电影工业“分包”地位。这在一定程度上与两位香港导演的工

水平”约等于“电影特效水平”，这也是不够全面的。作习惯有关（徐克、林超贤有固定合作的美国、韩国特

电影特效当然是电影工业的重要一环和直观体现，但效公司），也因为墨境天合、天工异彩和倍视等几家国

电影工业更体现在策划、拍摄、制作全流程中“硬件”内头部特效公司都已经有大制作在手，没有足够精力

的设备、装置、道具的工业与科技水平，以及“软件”人手投入《长津湖》（这三家参与了部分分包工作）。

的管理、统筹、协调、调度、保障的综合能力。的确，除少数几家外，绝大多数大陆视效公司还缺乏

以《长津湖》为例，工业水平不仅体现在开篇“仁为超大规模工业化电影“挑大梁”的综合能力。但从

川登陆”的特效镜头做了10个月零16天，更体现在群众另一个角度看，众多中国大陆的中小型特效公司能够

演员人次超过7万，剧组最多时有1.2万人在工作，司机参与《长津湖》本身也是一件好事，这是很难得的练

就有900多人；极限状态下要考虑7000人同时吃饭并且兵机会，在它们之中，孕育着未来的墨境天合、天工异

要在40分钟内分发到每个人且保障食品安全；将近100彩乃至工业光魔（美国，代表作《星球大战》系列）、

辆装甲车和坦克在3个摄制组串用，每次要用吊车、卡维塔数码（新西兰，代表作《指环王》系列）。

车吊装和转运，两个场地之间相距1公里到近200公里

不等，要保证最高效的利用率以防止“窝工”，还要照

结语

顾成片时剧情的连贯性；特效制作的参与方多达80多

家，分布于美国、英国、韩国、印度和中国大陆，要保障正是在“百年未有之大变局”的大背景下，2019

交片底线时间和规格、标准、流程、质量的一致性……年《长津湖》筹拍，准备在2020年10月纪念中国人民

凡此种种，不仅仅是投资额度的体量问题，更是工业志愿军抗美援朝出国作战70周年时推出，只是因猝然

和科技水平的综合体现。它是中国电影产业发展和工遭遇新冠肺炎疫情被迫暂停，才不得不另外筹备拍摄

业化水平提升水到渠成的结果。《金刚川》来配合这一重大纪念日。而下一部抗美援

令人略感遗憾的是，据了解，在《长津湖》视觉效朝题材影片，全景式展现这一历史事件的《伟大的战

果方面起主要作用是美国公司，其次是韩国公司，中争》也将启动筹拍。

参考文献：

[1][法]路易·阿尔都塞.意识形态和意识形态国家机器[ J ].李迅,译.当代电影,1987(3):98-110;[法]路易·阿尔都

塞.意识形态和意识形态国家机器(续)[ J ].李迅,译.当代电影,1987(4):31-43.

[2][法]路易·阿尔都塞.意识形态和意识形态国家机器[ J ].李迅,译.当代电影,1987(3):106.

[3][美]克莉丝汀·汤普森,大卫·波德维尔.世界电影史[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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